“暂时不动。” 萧桓道,“放长线钓大鱼,让他们按计划行动,明日在太庙将其一网打尽,让满朝文武都亲眼见证他们的罪行,才能彻底服众。” 周显躬身应道:“臣遵旨。”
与此同时,京城西南角的废弃镇刑司旧署内,石崇正与赵达、秦云密谋。烛火摇曳,映出三人狰狞的面容。“萧桓已派人封锁了府邸,看来是察觉到了我们的计划。” 赵达焦虑地说,“明日大典,我们若不能成功,便只有死路一条。”
石崇冷笑一声:“怕什么!萧桓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帝王,没有谢渊,他根本掌控不了京营。秦云,你率第三营从太庙西侧突袭,务必在‘献爵’礼时控制宫门;赵达,你带镇刑司旧部混在百官中,制造混乱,趁机拿下萧桓和萧栎。只要控制了帝王,再以‘清君侧’为名,传旨天下,谁敢不服?”
秦云的眼神闪烁,心中有些犹豫 —— 他的家眷已被玄夜卫控制,若兵变失败,不仅自己性命难保,家人也会受到牵连。可他已骑虎难下,只能硬着头皮应道:“末将遵令。”
石崇没有察觉秦云的异样,继续道:“谢渊在诏狱已绝食三日,想必活不了多久,只要他一死,萧桓便少了最得力的臂膀,我们的计划就更易成功。明日大典结束后,我便登基摄政,封你们为侯,共享富贵。”
三人举杯,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,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功后的景象,却不知,萧桓早已布下天罗地网,正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。
萧桓回到寝宫后,立刻命李德全将御医备好的汤药和食物送往诏狱。谢渊喝下温热的汤药,身体渐渐有了力气,他躺在稻草堆上,望着牢房的天花板,心中仍惦记着边军的情况。
“李德全公公,” 谢渊强撑起虚弱的身子,叫住正要转身离开的李德全,目光中满是忧虑与坚毅,“烦请公公转告陛下,宣府卫副总兵李默,为人忠诚可靠,行事果敢坚毅,实乃可堪大用之才,可暂代臣执掌兵部事务,定能稳定边军军心,确保边疆安稳;户部侍郎陈忠,清廉自守,能力出众,深谙粮饷调度之道,可令其负责边军粮饷之事,必能确保粮草及时供应,万无一失。另外,大同卫的百姓,长久以来深受战乱之苦,流离失所,苦不堪言。陛下若能下旨减免当地三年赋税,安抚民心,实乃大恩大德,亦是对那些为守护家国而牺牲的边军将士最好的告慰。”
李德全赶忙躬身,恭敬应道:“老奴一定将谢大人的话,一字不差地转告陛下,谢大人放心便是。” 他抬眼望向谢渊,见其面色苍白如纸,身形单薄,却仍心系国事,忧国忧民,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敬佩之情。在他心中,这样的忠臣,才是大吴江山坚不可摧的基石,是支撑起这万里山河的脊梁。
萧桓接到李德全的禀报后,听闻谢渊在如此虚弱的状态下,仍一心为国,为边疆战事和百姓生计殚精竭虑,对谢渊的敬佩更是油然而生。他深知,在这风云变幻的时局之下,有如此忠诚干练之臣,实乃大吴之幸。
此刻,窗外夜色渐退,天边已泛起鱼肚白,晨曦如缕,透过窗棂,轻柔地洒进寝殿,落在那本泛黄的账册上。这本账册,记录着大吴的兴衰荣辱,也承载着无数百姓的期盼与希望。萧桓凝视着那抹晨光,心中感慨万千。他知道,新的一天即将到来,而一场决定大吴命运的决战,也即将在太庙拉开序幕。这场决战,关乎大吴的生死存亡,关乎天下苍生的福祉。
他缓缓走到铜镜前,仔细地整理了一下衣冠。镜中的帝王,虽因连日操劳,面容仍带着疲惫之色,但眼神却无比坚定,仿佛燃烧着一团炽热的火焰,充满了必胜的信心。他深知,身为一国之君,他肩负着祖宗的基业,承载着百姓的期望,绝不能有丝毫退缩。在这黎明前的黑暗时刻,他必须挺身而出,带领大吴走向光明,走向胜利。
萧桓召集萧栎、刘玄、周显、岳谦等人入宫,在御书房召开紧急会议,最后核对明日太庙大典的部署方案。“石崇党羽明日定会在大典上发动兵变,我们的计划是:先按正常流程进行祭祀,待石崇等人动手,周显率缇骑从两侧夹击,岳谦率京营封锁宫门,萧栎率亲信控制现场,刘玄负责稳定百官情绪,当众宣读石崇的罪证。”
萧桓指着御案上的太庙布防图,详细讲解着每一处的兵力部署:“太庙东侧由文官列驻守,西侧由京营第三营(秦云部)驻守,我们已在西侧埋伏了精锐斥候,一旦秦云异动,即刻将其拿下;太庙后方的密道已被玄夜卫封锁,防止石党从密道逃脱;谢渊的平反诏书已拟定完毕,待石党被擒,便当众宣读。”
“陛下,若秦云临阵倒戈,该如何应对?” 岳谦问道。萧桓沉吟片刻:“秦云的家眷已被我们控制,他若倒戈,家人便会性命难保,想必他不敢轻易背叛。但我们也需做好万全准备,若他真敢倒戈,便按‘通敌谋逆’论处,就地正法。”
众人点头,纷纷表示已做好准备。会议结束后,每个人都各司其职,投入到最后的准备工作中:周显继续调配缇骑,确保每个哨位都万无一失;岳谦亲自前往太庙,检查防务部署;萧栎安抚京营将士,鼓舞士气;刘玄则整理石崇的罪证,准备明日当众宣读。
寝殿内,萧桓独自一人坐在御案前,拿起那本账册,再次仔细翻阅。每一页都记录着石崇的罪行,每一个字都浸透着忠良的鲜血。他知道,明日的决战,不仅是为了清除奸佞,更是为了守护大吴的江山,为了告慰那些死去的忠魂,为了重建朝堂的清明。
天快亮时,京城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氛围中。诏狱里,谢渊喝下了一碗热粥,身体渐渐恢复了些力气,他望着窗外的晨光,心中充满了对正义的期盼;石崇在废弃旧署内,穿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龙袍,等待着明日的兵变,做着登基的美梦;周显率缇骑在京城内巡逻,确保没有任何意外发生;岳谦的京营已在太庙外围布下天罗地网,严阵以待;萧桓在寝宫内,焚香祭拜列祖列宗,祈祷明日大典顺利,忠良得以昭雪。
晨光越来越亮,照在太庙的琉璃瓦上,泛着金色的光芒。这座承载着大吴列祖列宗英灵的殿堂,即将成为正义与邪恶的终极对决之地,成为忠良昭雪的圣地,成为大吴朝堂重获清明的新起点。
萧桓站起身,走到殿门口,推开沉重的朱漆大门,晨光瞬间涌了进来,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。他抬眼望向太庙的方向,眼神坚定,脚步沉稳。他知道,明日的太庙大典,将会载入大吴史册,而他,将以帝王之名,亲手终结这场持续已久的混乱,守护好这万里江山,不负忠良的期望,不负天下百姓的托付。
一场彻底清算奸佞的风暴,已在黎明的曙光中悄然酝酿,即将席卷整个京城,迎来大吴江山的新生。
片尾
黎明破晓之际,墨色的天幕悄然褪去,晨曦如丝缕般轻柔地漫入诏狱。微弱的光线透过狭小的窗棂,洒落在谢渊那略显憔悴却依旧坚毅的面庞上。此时,他收到了萧桓差人送来的崭新朝服。尽管身体仍被虚弱所笼罩,但他的眼神却似灼灼星辰,透着坚定不移的信念。他缓缓起身,轻轻抖开那崭新的朝服,动作虽缓,却充满力量,仿佛在宣告着对明日平反昭雪的笃定。
与此同时,在一处隐秘的宅邸中,摇曳的烛火将石崇与赵达、秦云的身影拉长在墙壁上。窗外,夜色尚未完全消散,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,为这紧张的氛围更添几分诡谲。石崇紧盯着手中的兵变计划书,与赵达、秦云做着最后一次核对。摇曳的烛火映照着他们的脸庞,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贪婪与野心,信心满满地以为 “胜利” 已然在望。
而在另一处,周显的书房内灯火通明。窗外,东方已泛起鱼肚白,曙光正努力穿透层层黑暗。周显伏在案前,手中的毛笔如灵动的游龙,终于将石崇所有党羽的名单整理完毕。他凝视着那密密麻麻的字迹,嘴角微微上扬,心中已做好了将这群乱臣贼子一网打尽的万全准备。
在太庙周边,清冷的晨风吹过,吹动着岳谦麾下京营将士们的衣甲。此时,天色渐明,太庙的飞檐在晨曦中轮廓渐显。岳谦指挥若定,京营已在太庙内外布防得如同铁桶一般,只等石党众人自投罗网。将士们神情肃穆,目光如炬,仿佛是守护正义的钢铁长城。
萧桓在寝宫内,静静地坐在书桌前。柔和的晨光透过窗纱,洒落在他面前的那份谢渊平反诏书上。他逐字逐句地审阅着,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。当看到 “忠烈可嘉” 四字时,他的眼眶不禁湿润了,一滴滚烫的泪水悄然滑落,滴在这四字之上。这泪水,是对谢渊这般忠良的深切告慰,也是对自己的严厉警醒。
不多时,天已大亮,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。太庙的钟声悠悠响起,那浑厚的声音在晨空中回荡,仿佛在诉说着历史的厚重。这钟声,如同无形的召唤,催促着文武百官身着朝服,神色庄重地朝着太庙赶来,参加这场盛大的大典。一场决定大吴命运的终极对决,在这晨光与钟声的交织中,即将缓缓拉开序幕。
卷尾语
《大吴通鉴?史论》云:“诏狱晤忠之役,诚为德佑帝萧桓与太保谢渊君臣关系之‘破冰之钥’,亦乃大吴朝堂清奸兴邦之‘凝心之基’。彼时,帝以愧疚深积,不惜违制私访。此举非为肆意逾矩,实乃内心煎熬,欲亲解忠良之困。而臣谢渊,虽身陷囹圄,却心系家国,毫无怨怼帝王之意,尽显忠烈之极致。
此一番晤谈,如春风化雨,消弭君臣间久积之隔阂,重铸信任之坚实根基,更为次日太庙决战注入澎湃之情感动力。帝王之误,在于未能及时明辨忠奸;然帝王之明,贵在过而能改。观萧桓之悔,绝非空泛言辞,而是以切实行动彰显决心。封锁石府,以断奸佞之羽翼;部署防务,以防不测之风云;承诺平反,以正忠良之名节。每一步举措,皆彰显其肃清奸佞之果敢决绝。
谢渊之忠,非流于口号之虚言,而是以生死为笔,饱蘸忠诚,书就报国之宏章。绝食明志,以表坚贞之心;心系边患,不忘家国之安危;举荐贤才,尽显公忠体国之怀。每一言每一行,皆淋漓尽致地展现其拳拳报国之心。
史载元兴帝萧珏曾言:‘君臣同心,则江山稳固;忠奸分明,则朝堂清明。’‘诏狱晤忠’一事,恰为斯言绝佳之印证。天德朝这场姗姗来迟的君臣对话,为后世留下最为珍贵之训诫:忠良乃江山之擎天之柱,信任乃君臣间沟通之桥梁。帝王当以明辨忠奸为首要,以愧疚自省为鉴戒,方能护国佑民,致邦国之长治久安。
经此一役,大吴朝堂阴霾渐散,渐归清明之态。边军得以及时整顿,重振雄风;百姓亦得享安居之乐。凡此种种,皆仰赖此次诏狱晤谈所奠定之君臣同心之深厚根基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