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31
吃完午饭, 出发去素里艺术馆。
今天是司机开车，餐厅距离门口有一段距离，秦令舟依旧没让她走路, 一路抱着她, 稳稳当当送到车上。
蒋荞很不好意思, 问他：“等会到了艺术馆，你不会打算也这样抱着我逛画展吧？”
秦令舟脸不红心不跳，“也行。”
“那我真成残疾人了。”蒋荞坐在后车座，自己扣好安全带, “我先和你说好啊，画展对于外行人来说很无聊的，你要是不喜欢不用勉强。”
秦令舟好整以暇, 懒懒地掀起眼皮：“我在你眼里，是没一丁点艺术细胞的原始人吗？”
“呃……不是啊。”蒋荞眨眨眼睛，“我都说过你很厉害了, 怎么会是原始人。”
他来了兴致, “哪方面厉害？”
这个人，还上纲上线了。
蒋荞忍着脸红，“各方面。”
秦令舟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, 唇微微一勾，轻轻握了握她的手。
因为这个很细微的动作，蒋荞的心跳又不正常了。她这几天真的很奇怪，奇怪到都不像自己了。
一路无话，半小时后，车子停在素里艺术馆门口。
张春和是国内有名的私人收藏家, 尤其爱好古董和名画，他的私人展出难得, 每次都能吸引一大波观众。
今天是画展最后一天，人只多不少。下车后为避免走散，秦令舟拉她的手挽上自己的胳膊，动作极其自然，好像两人只是一对普通的情侣。
艺术馆一层展出油画，国内外画家的作品都有。
两人在一副名为《雪山女孩》的作品前驻足，蒋荞静静看了一会，惊讶，“这幅画我前几年在一场拍卖会上见过，当时被一位法国富商拍下了，怎么会出现在这儿？”
秦令舟对这幅画了解不多，猜测：“可能又转卖了。”
“会不会是赝品？”他们旁边的一位老者猜测。
绘画这一行，制作赝品都成产业了，关键有些质量高的赝品，价格还不低。
蒋荞对画作真假鉴定略懂皮毛，不过隔着画框不太看得出来。
随便在油画区逛了逛，两人上楼，刚出楼梯口，蒋荞的目光瞬间就被吸引了。
一幅巨大的国画水墨作品《钟馗夜巡图》，挂在展厅中央。
这副画以绢纸做底，笔触自然，每一笔的粗细，深浅，虚实都非常讲究。画中，钟馗身着飘逸红色官袍，坐在他的坐骑白泽神兽上，在浓稠夜色中巡视人间，驱除邪祟。
画的左下角，是一枚熟悉的篆书字体印章——蒋千山。
这下秦令舟知道，她为什么一定要来看这个画展了。
“你爸爸的画。”他说。
蒋荞眼眶一热，差点当众掉下眼泪来。
她真的，很久没见过爸爸的画了。
她声音有点发颤，像是在说给秦令舟听，又像是说给自己听，“这幅画，是我八岁的时候，爸爸画的。”
“那一阵我总生病，吃了很多药都不见好，夜里做噩梦有鬼追我。我爸爸请了个大师给我卜卦，人家说我命格弱，最好请个神仙画像镇一镇。我爸爸特别迷信，然后就画了这幅《钟馗夜巡图》挂在我的房间。”
秦令舟低头，发现身侧的女孩已是眼睛通红。
她又在他面前哭了。
这一次，秦令舟还是没有带手帕。
他撚起领带一角，擦拭她的眼泪，“不哭了。”
“我没哭啊。”蒋荞倔强地扭过头。
秦令舟没说什么，“既然是为你画的画，那就买下来。”
“……”
一时间，蒋荞呆住。
蒋千山的画，在他还没去世前就很贵了，一幅几百万，上千万。他过世后，价格水涨船高，前些年成名作甚至拍出三亿的价格。
蒋荞不是不想把爸爸的画买回来，而是买不起，也不知道去找谁买。
她期期艾艾，“很贵，我没钱。”
“谁要你出钱了。”秦令舟淡淡，“我送你。”
这礼物太贵重，也太合她的心意了。
蒋荞差点被激动冲昏头脑，“可是……那边的牌子上写明了，所有画作皆属非卖品，这事不好办吧。”
“画家小姐，能用钱解决的事，都不叫事。”秦令舟仍是淡淡的，但那种把握十足的语气，让她的担心显得很多余。
这时候，秦令舟手机响了，他让蒋荞等一下，自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。
蒋荞的心脏扑通扑通，脑袋胡思乱想。
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吗？会暴金币的男人……好帅。
她站在画作前欣赏了一会，忽然觉得印章最后一个字有点不对劲，但具体的又说不出来。
“蒋荞？是你吗？”
身后有一道声音响起，打断了她的沉思。
蒋荞回头，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孩，年纪比她大上几岁，一头卷发，模样温婉。
她迟疑，“你是……”
“是我啊，田冰，你姐姐蒋芙的高中同桌，以前我总去你家玩，还教你写过数学作业。”
蒋荞愣了片刻，终于在漫长的时间中搜寻出这段记忆，恍然：“我想起来了，你和我姐姐都在美院附中，我姐姐过十八岁生日还邀请你了。”
田冰激动得拍手，“就是我！”
许久不见，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，两人都很高兴。
随意聊了几句，田冰：“你一个人过来旅游吗？”
“不是，我……和我老公一起来的。”
“你都结婚了？”田冰震惊脸，“原来是度蜜月啊，天呐，我还是个单身狗。”
田冰是素里艺术馆的工作人员，如今定居西列岛，两人加了微信，约定好如果田冰回帝都再联系。
因为还有工作，田冰不能和她聊太久，分别的时候，田冰语气惋惜，“你姐姐的事我听说了，当时我在国外游学，没能来参加葬礼。”
“斯人已逝，要向前看。”
蒋荞会心一笑，“我明白。”
田冰走后没一会，秦令舟回来了。
他握着手机，姿态闲散，徐徐道：“买画的事让吴棋去办了，这两天应该能办妥。”
蒋荞星星眼，“谢谢你。”
“谢谢谁？”
蒋荞莫名，“谢谢你啊？”
秦令舟挑眉：“我是谁？”
“你是秦令舟。”
“秦令舟是你的什么人？”
“……”犹豫了下，蒋荞回答，“是我老公。”
“所以？”
蒋荞福至心灵，“谢谢老公？”
这下终于对了。
逛完画展，下午秦令舟有个应酬，约了BVC创始人一起吃晚餐，不是正式场合，傅逾和李诗施也会出席。
秦令舟道：“一起去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