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秀珠用完饭后,屋里的气氛似乎才真正活络起来。没过多久,另外四个丫鬟也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入,她们各司其职,有的去给白秀珠的三个小少爷换尿布,有的则开始打扫房间,动作轻快而熟练,仿佛一群训练有素的工蜂。
然而,当她们的主人白秀珠靠在软榻上,闭目养神时,这群“工蜂”便露出了她们的本性。为首的是嘴最不饶人的小红,她一边给二少爷擦拭着小手,一边用眼角余光瞥向正在擦桌子的小怜,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。
“小怜,昨晚你是跟七少爷那个了吧?”小红的嗓音不大不小,刚好能让屋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。她顿了顿,故意压低了声音,却让那话语更显刻薄:“我正好从你们门口路过,听到你的叫声挺大的呀,怎么听着……不像快活,倒像是挺痛苦的?”
这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,瞬间激起千层浪。正在叠衣服的停下了手,哄着三少爷的也竖起了耳朵。所有人的目光,或好奇,或鄙夷,或幸灾乐祸,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小怜身上。
小怜只觉得一股热血“轰”地冲上头顶,脸颊瞬间烧得滚烫,比熟透的苹果还要红。她握着抹布的手微微颤抖,几乎要拿不住。她该怎么回答?承认?还是否认?无论哪种,都只会让自己成为她们口中更下作的谈资。她只能死死地低着头,恨不得钻到桌子
见小怜羞得说不出话,另一个叫小翠的丫鬟也凑了上来,她装出一副天真烂漫、求知若渴的样子,眨巴着眼睛问道:“就是呀,小怜姐。跟七少爷那样的人物在一起,应该是天大的开心才对呀,你怎么会痛苦呢?快跟我们说说,女人的……第一次,到底是什么感觉呀?”
“就是就是,我们都还没经历过呢,你给我们讲讲呗。”另一个丫鬟也跟着起哄。
这番话,将小怜的羞耻感推向了顶峰。她们用最纯洁的语气,问着最恶毒的问题。她们不是真的好奇,她们只是想看她出丑,想从她口中撬出那些不堪的细节,来满足自己扭曲的窥私欲和嫉妒心。
“这是可以说的吗?你们当这里是窑子吗?”小怜在心底疯狂地呐喊,但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。她知道,任何辩解都只会引来更猛烈的攻击。
终于,她猛地抬起头,眼眶泛红,却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。她不再理会那两张写满恶意的脸,将抹布叠好放到一边后,一言不发地转身,快步走到摇篮边,将白秀珠的大儿子金道宏轻轻抱了起来。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在这个懵懂无知的婴儿身上,用颤抖的手轻拍着他的后背,仿佛他才是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。
小怜的沉默与躲避,非但没有浇灭那几个丫鬟的兴致,反而像一瓢油,让她们八卦的火焰烧得更旺。她们的声音压得更低了,像一群嗡嗡作响的蚊子,时不时地在角落里窃窃私语,不时爆发出几声压抑的、充满恶意的轻笑。那些话语像无形的丝线,将小怜牢牢捆绑,让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。
就在这令人难堪的氛围即将达到顶点时,白秀珠慵懒地睁开了眼。她没有看那些丫鬟,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色,用一种不大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说道:“天不早了,道宏他们该睡了,你们还在这儿闲聊,是嫌自己活得太轻松了吗?”
这声呵斥不疾不徐,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。屋里的嗡嗡声戛然而止,那几个丫鬟吓得脸色一白,立刻噤若寒蝉,行礼告退,动作比来时快了数倍。
房间里终于清净了。
夜色渐浓,白秀珠又安排了几个儿子睡下,便挥了挥手,让剩下的四个丫鬟也退了出去。当房门“咔哒”一声关上,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局促不安的小怜时,一种截然不同的气氛弥漫开来。
小怜低着头,垂手站在离床铺几步远的地方,像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像,恨不得将自己缩进阴影里。
“小怜,”白秀珠的声音打破了寂静,出乎意料地柔和,“你是怕我吗?”
小怜猛地一颤,慌忙抬头,又迅速垂下眼帘:“没有,七少奶奶人很好。”
“那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,”白秀珠轻笑一声,朝身边的位置拍了拍,“过来,坐到我身边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