乐娘接过药方出门抓药去了。
阮轻烟依然昏睡未醒,众人已经将后台乱糟糟的床铺清理出来,把她移进去休养。
这后台跟阳春晓想象中不太一样。
一张大通铺,宽度大概就是从出场门到进场门,长处约有三四步;屋里没有窗户,即使大白天也是一片阴暗,隐约能瞧见被褥衣服什么的胡**成一堆。临近舞台的一侧是木板支起来的化妆台,上头摆满了各式廉价的铅粉和胭脂,
屋里又阴又冷,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许久没见过太阳的味道。
相对于台前的光鲜亮丽,后台未免过于杂乱阴仄了。
阳春晓不由微微皱眉。
“姑娘还是去前头歇着吧,这里又脏又乱的,实在不是您呆的地方。”一名舞娘——似乎是叫阮未央的,一面说着,一面将**的杂物使劲往旁边推了推,才勉强腾出一丈来宽的空处,将阮轻烟安置下来。
窄小局促的空间,真是连个下脚之处都没有。
阳春晓没动,仍是固执地站在阮轻烟床前。
没想到,如她这般聪明绝顶又要强的女子,竟是生活在如此窘迫的环境当中?何况她又曾是享过荣华富贵的千金小姐,如今要受尽生活的磨难不说,还被人作践取乐——大道理谁都会讲,你行你来?
现在回想起当初劝她那些话,当真是十分幼稚可笑。
阮未央见劝不动她,也不再多说,跟众人一起将屋里草草收拾一番,又将地上的脏衣服统统收进木盆里端出去洗了,十分默契地各自忙碌起来。
这又哪里是什么正经的床?不过是几个装货的木箱子拼在一起,上头辅的褥子也薄得跟纸一样,又冷又硬。
牡丹便将厅里摆的大火炉给搬进来,屋里顿时暖了起来。
红隼点上油灯,眼前总算是有了点光亮,让人不至于感觉那么憋闷了。
二人方才跟恶霸们一场恶斗,虽说没有受伤,衣裳裙角却难免有破损或是撕扯之处,发髻也有些松了,略显狼狈。
阳春晓看看她,不由苦笑道:“大名鼎鼎的天机营精英来给我当官家,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?”
红隼淡淡一笑:“从今天这场面看,倒是刚刚好。”
阳春晓莞尔。
牡丹用火筷子拨弄着炭火,也笑笑地插话道:“不过,这要还不给出双倍的月钱,可就说不过去了呢。”
红隼憨笑:“那倒也不必。”
“就是替你们觉得不值。”阳春晓叹气道:“这么厉害的人物,封个王侯将相我都觉得委屈了!而如今却只落得寄人篱下当丫鬟的命……世道也太不公平了。”
红隼轻舒了一口气,幽幽道:“老怪曾说,身为女人,无家,无国,亦不需要家国——因为女人的国就是整个世界,女人在哪、家就在哪。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我自己,为自己而活、为家人而战,没什么好委屈的。”
阳春晓暗暗吃惊:这种话,倒是头回听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