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宋千户!您这大清早的干嘛呀?我们上午又不开张!……喂!”
宋襄哪里管她,抬腿就闯了进来,丢下句‘我找阮轻烟’便直奔二楼去了。
“您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嘿?……那后头都是姑娘们的卧房,您不能进!”
小丫头提着裙子一通追,宋襄却早已上二楼敲开了阮轻烟的房门。
今天他穿着飞鱼服、腰里跨着刀,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,也没人敢再阻拦,就到了阮轻烟的床前。
她的伤势恢复得不错,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坐起身来了。
宋襄心急,连凳子也顾不得搬,一撩衣摆直接半蹲在她的床前,捉住她的手兴奋道:“你的信我看了!”
“……那也不用这么一大清早就跑来吧?”
阮轻烟皱眉道:“扰得四邻不安,真是造孽哟。”
“咳。也顾不得那么许多。”
宋襄不好意思地笑笑:“待会儿我就要出城办事去了,怕是再没有机会说话!只能先请她们多包涵些。”
阮轻烟淡淡一笑,看着他高兴得如同个孩子,就像当年初见时的单纯模样。
昨天那信虽说是阮轻烟口述,但阮未央落笔定然会多少加以润色——想来是与她先前的冷漠态度反差过大,所以才急冲冲跑来确认一下?
只是没想到他竟能高兴得这样。
他连说话也有些结巴起来,手心全是汗,令阮轻烟突然间有种不太真实的炽热感。
十年了,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别人的关心,也早就忘了曾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,却未曾想到在看尽世态炎凉、人心险恶之后,他的真心竟显得更加珍贵。
比起当初那个一看到自己便会害羞脸红跑开的少年,如今的他更是平添了一份历经岁月沉淀的厚重。
没想到,这份感情像是一坛尘封十年的老酒,在酒封开启的刹那,香气醉人。
宋襄原是存了一肚子的话想对她说,这会儿却偏偏都哽在咽喉,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。
他平时极少穿官服过来,可见这回是匆忙赶来的,必是有重要的公务在身。而如今见了面,却只紧紧抓着她的手,只剩下一个劲的傻笑、却再没有别的话了。
美好的东西总是短暂而易逝,阮轻烟不禁又回想起他昨天说过的话,问道:
“你是接了什么差使?要紧吗?”
“原是十分要紧的,可突然又变了,就也不那么要紧了。”
阮轻烟听得一头雾水。
宋襄一笑,深吸一口气,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,说道:“昨天的差使确实十分凶险,连指挥使都说是九死一生,甚至还自掏腰包给千户们发了五百两银子的安家费。我寻思着反正我是一个人,这钱花不了也带不走的,干脆去钱庄里连同这几年的积蓄都一并取出来、全交到你手上,才算安心。”
说到这,他迟疑了一下:“……能不能跟你打个商量?”
阮轻烟眉梢挑了挑:“后悔了?”
“不不不,没有。”
“没关系,银票还你就是。”阮轻烟面无表情地将手抽回来:“我就当昨天什么事也没发生过。”
“不是!”
宋襄不觉提高了嗓门,随即又觉得不妥,再次压低声音道:“都说了不是!就是,……就是,有那么一点点小问题而已。”
阮轻烟冷冷地看着他,等着听下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