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襄重重叹了口气，信誓旦旦道：“你放心，我宋襄虽不算什么君子，但送出去的东西也绝无再讨回来的道理！”

阮轻烟心里却清楚得很：男人是很现实的，但凡是牵扯到钱以及前途的问题，都很容易暴露本性。

头天充款爷，脑子一热、一掷千金，第二天再装孙子耍无赖又要讨回去的，天香楼里头见得多了！

“没关系，你要嫌脸上不好看，回头我打发人给你送家去。”阮轻烟淡淡说道：“反正你来了连口茶都没喝，把银子退了也是应该。”

“诶呀，真的不是为了这个！”

宋襄一阵懊恼，犹豫半天，终于坦白道：“唉，实话跟你说了吧！我的赏银加上积蓄根本没有两千两！当时我想着，就，凑个整数嘛！所以，所以就找高利贷又借了五百多两……”

阮轻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——少年，你这套路？我还真是活久见了喂……

宋襄一脸难堪，小声解释道：“当时我想着：反正我的房子是租的，没有家人也没什么家当，横竖我就死在外头不回来了，那群高利贷还能上哪找我去？就当坑他几百两银子给你赎身了呗……”

“你可……太秀了。”

这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？！

阮轻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：“你就真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啊……”

“这不是……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嘛。”

“那现在呢？”

宋襄抓抓头发：“本来是今天一早就去大同府的，结果昨晚上又临时说不必去了。今天一早开例会时，又换成护送人的差使，想着应是没什么要紧了。不过，我们指挥那是个讲究人，给出去的红包是不会再往回要的！这个可以放心的哈……”

阮轻烟打断他的话：“你跟谁借的高利贷？”

“就是万通银庄后头，荣华街把头那家。”

“是顾三爷的买卖。”阮轻烟松了口气：“今儿我就打发人去把高利贷给你还上。”

“其实，也不用吧。”

宋襄觉得这事挺丢人的，扁扁嘴说道：“大不了我慢慢还他们就是。”

“你知道什么叫高利贷吗？”阮轻烟瞪了他一眼：“一旦沾上了，那就是每日利翻利、利滚利，你这辈子当牛做马都别想还得清了！”

“……这么，严重吗？”

阮轻烟白了他一眼：“你还干了什么别的蠢事吗？”

他连忙摆手：“没了没了！真没有了！”

阮轻烟心中一动，又问：“你刚才说，今天是送人的差使？送的什么人？”

“说来你也认识，正是阳春晓。”

“她当了钦差？！”

阮轻烟不由惊呼出声。

宋襄万没想到会被她一下料中，忙上前想捂她的嘴，又十分谨慎地看看左右——门窗都是关好的，屋里也再没有其他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