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春晓冷冷瞥了他一眼,冷誉立刻垂下眼睛,声音更小了:“万一嘛……”
“刑罚的威慑,就在于严厉性、确定性和及时性。早上出的命案,天黑就拿到嫌犯下了狱——这就是对犯罪最大的威慑。”
说实话,冷誉目前对法典的了解还仅限于目录后前三页;至于升堂审案,也就只在顺天府见过几次民事官司的公开庭审,因此对于阳春晓说的话,他就只有赶紧找个小本本先记下来、等回去再找书本恶补的份。
冷誉犹豫半天,还是忍不住问道:“刑部的职责,不都是复核各地报送上来的重大刑事案件卷宗么?对于现场查案问口供的琐碎事,也会很在行的么?”
阳春晓压低声音神秘道:“所以机会难得呀。”
……
一行人来到碱水胡同口,此时已是日上三竿。
冬天的阳光虽说明媚耀眼,却终究是冷冷的没什么温度。昨夜里又才下了雨,地上的泥泞被冻成一道道的冰辙,泛着白色的霜花。
刚下车,一阵寒风令阳春晓不由打了个冷战。
冷誉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,无比自然地裹到她身上,在她耳畔轻声道:“你这算不算传说中的纸上谈兵?”
宽大的宝蓝色披风还带着他的体温,阳春晓仰起脸,微笑答道:
“算。”
不一会儿,就见孟观潮丧着张脸、带着衙门里的众人已经跟了过来。好在这胡同离县衙不远,不然以他们这步行速度肯定要耽误在路上了。
“方才还没请教,不知大人怎么称呼?”冷誉上前抱拳,问了一句。
孟观潮穿着身半旧的官服,缩着脖子、两手揣在袖子里,竟是没搭理他,自顾自地率先往胡同里去了。
冷誉讨了个没趣,忍不住问阳春晓:“你们是不是认识?……我怎么看他有种早就挨过你毒打的衰相?”
“哈。”
阳春晓笑得一脸神秘:“你这眼力倒是有所长进。”
“真的?”
冷誉难得从她口中听到一句夸奖,不由好奇追问道:“那人是谁?以前做过京官么?”
阳春晓却摆摆手:“你现在是关心破案呢,还是更想听那县官的八卦?”
“呃。”
冷誉简单思索片刻:“那,还是先说说案子吧!”
成功转移了话题,阳春晓这才缓缓开口说道:“其实,一桩命案的真相,可能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复杂。”
冷誉拧眉道:“可是我们现在也没什么线索啊!”
“官差们不是已经去找了么?你急什么呢?”
阳春晓叹了口气:“每年发生在女性身上的刑事案件,有八成是熟人作案,其中枕边人占绝大多数——所以,嫌犯的怀疑范围其实就已经非常小了,捕快们一定会有所发现的。”
日头已经很高了,这西北小镇上依旧寒意逼人,北风如刀。
二人站在风口里又聊了几句,便钻回马车里,远远看着秦观超带着捕快们最先敲开了宋秀才家的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