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迫接了案子的孟观潮虽说心里有一百个不乐意,但同时也深知阳春晓有多么‘难缠’——尤其在公事上,那是谁也休想糊弄过去的,更何况本地还有位阳承和,即使暂时把她打发走了、她回去跟父亲一说,照样是后患无穷。
与其大家都过不好年、将来还不知要再挨多少骂,倒不如先把眼下这差使做得尽职尽责,让她挑不出毛病来。
打定了主意,孟观潮也不管手下人如何发牢骚,只管申明利害关系,把调查任务细细布置下去。
这巷子里住的都是市井小民,开油坊的、卖早点的、摆地摊卖杂货的,最有学问的一位就是名叫宋琪的秀才。
简单问了几句,众人便得知那死去的女人孙氏,正是此人的发妻。
刚开始的询问还算是顺利,但这小县城里的百姓毕竟没见过什么世面,见县太爷带着官差来问话,便是连生意也顾不得做、全都围过来看热闹,胡乱猜测着宋秀才是犯了什么事。
孟观潮可不是个新手,正相反他可曾是个有丰富办案经验的刑名师爷出身。
随着舆论迅速发酵,他意识到这样下去局面会变得混乱,便立刻吩咐手下散开,去人群里分别开展调查。围观者过于集中的注意力这才渐渐被分化瓦解,孟观潮又等了一会儿,这继续对宋秀才进行单独询问。
他并没有张口就提死人的事,而是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,比如家里几口人,以什么为生,昨天去了哪里、遇见谁了等等。
阳春晓的马车停在数丈之外,她眼见孟观潮的随机应变,心里也是一阵赞许。
啧,倘或当初你没有错打了主意,说不定也会是个大有作为的好官呢。
“没想到,这些人看起来懒散,办起案子倒还挺像样的。”冷誉一脸赞同地点点头:“你的坚持是对的。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
阳春晓随口应了一句,目光依旧注视着宋琪的反应,看了一会儿便对冷誉说道:
“这个人有问题。”
坐在车里,也就只能听到附近围观人群在七嘴八舌议论个不停。冷誉顺着她的目光朝孟观潮方向望去,皱眉道:
“这么远,也听不清问的什么啊……”
“都是些没要紧的话。”阳春晓简单复述了几个孟观潮的问题,又道:“他的反应也太过冷静了,就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。”
冷誉难以置信:“你还会读唇语?”
阳春晓没理会他的惊讶,而是继续说道:“回答得太过精明了,简直滴水不漏。”
在这个领域,毋庸置疑她才是专家。
冷誉并不打算在这问题上跟她唱反调,扬了扬眉梢,直接问道:
“所以他就是凶手咯?”
“我可没这么说。”
阳春晓看了他一眼:“查案又不是算命——这么远远看上一眼就认定谁是凶手,那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?”
冷誉无比赞同地点头:“好极了,原来你也知道啊!要是这样都能破案,那我也没什么可学的了,直接拿你当菩萨供起来、照一日三餐拜就妥了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