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。
孟观潮出榜安民,称昨夜一伙土匪入城劫掠,现已被全数捉拿归案,并将首级挂在城门楼子上示众,百姓无不拍手称快。
这西北小城很快就恢复了安宁,像什么事也未发生过一样。
鹞子岭的人原是打算事情解决就回山寨去的,却因见到了沈敬和牡丹,便索性多留几天,干脆在阳府上过年了。这伙人每天都浩浩****奔城外去骑马打猎,直到傍晚时分才兴高采烈地满载而归,然后聚在一处喝酒吃肉,日子过得逍遥自在,快乐得没心没肺。
明天就是除夕了。
今天一早,王七野等人照常又出城打猎去了,家里倒是落得个清静。
桌上并排摆着张冲的腰牌、从鹞子岭得来的解密尺,和已经破译完成的账本。
阳春晓却陷入更大的疑团:那完全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流水账,毫无特别之处。实在是让人想不通,就这么不起眼的一本账,有必要花那么多心思、让专人加密解密?还害得三个人接连被害?
这简直毫无道理。
沈敬说,李觅已经全盘承认了当年魏登为了独吞金矿而蓄意害死陆昭的事实,对于曾接到陆昭求援却坚持按兵不动的事也供认不讳。但是,那已是七年前的悬案,现在要重新彻查的话,仅凭这一人的口供是远远不够的,更何况这人还已经被私自处决了。
而且,沈敬的审问重点始终围绕当年西北军中的恩怨上,基本就没有涉及到账本的细节,最终成为一条毫无价值的线索。
苏铁舍命也要保住账本的秘密,而魏登紧接着又调来了张冲继续处理对账的事——这都说明了账本是件极要紧的东西,可如今看来,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。
到底是隐藏了什么秘密呢?
阳春晓又来回翻了几遍,思索半天毫无头绪。最终叹了口气,将账本合上,视线缓缓移向窗外。
天空一片灰暗。
铅色的云端撒下盐粒样的雪,像细腻的砂,悄无声息地落下薄薄的一层,像是昨夜下了厚厚的霜。
无风,耳边静得就像连时间也停止了一般。
阳春晓正望着窗外出神,却见对面廊下站着一人,似是也正望着雪地发呆——冷誉?
他跟那些当兵的合不来,想来也是烦闷得很吧?
阳春晓刚想叫他,却听景南风在门口朝他招呼道:
“冷少爷,你站在那里发什么呆?……进屋来说话吧!”
不一会儿,就见一身素色小袄的景南风笑吟吟带着冷誉进了屋,手里还拿着一把干果,边吃边坐到阳春晓对面:
“我看他一人孤魂野鬼似的在外头瞎晃,就领到你这屋里来吸点人气。”
阳春晓吩咐丫鬟沏茶,问道:“你这么爱玩的人,怎么没跟老六他们一起出去呢?”
“那群幼稚鬼,整天净搞些小孩子的玩意儿!这大冷的天,在外头胡跑瞎癫的有什么意思?”景南风不屑道:“晚上随便夸他几句,就等着吃现成的多好呢。”
“嗤嗤,前儿刚来的时候,也不知是哪个一早得了信儿、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跟老六外头疯去了?害我这通担惊受怕!”阳春晓打趣道。
“喛,有我干娘在呢,你怕什么?”景南风咯咯笑了一阵,将手上的干果分了一半给阳春晓。
阳春晓也不跟她客气,说道:“我就知道,打架这种事你是有瘾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