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敬对她的严肃态度有些意外。

他在大同府调查了七年，就算再小心也不可能毫无破绽，秦孝安只是不愿动他罢了。

阳春晓正色道：“秦孝安现在使用的施压手段，在我们这一行里，被称为‘服从性测试’：最初阶段只在外围施压，只要我们有任何反抗举动，他便会立刻使用雷霆手段严厉打压；然后进一步施压，直到将我们完全击垮，连抵抗的念头都不敢有，沦为彻底的服从者。”

冷誉看看沈敬，又看看她：“所以，你已经有对策了，是吧？”

“没有。”

阳春晓诚实道。见两人皆是有些失望，她便又补充道：“在想出对策之前，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保持静默。”

沈敬点点头：这倒与斥候的行事风格很是相似。

正在这时，就见柳絮的房门一开，她满心欢喜地跑到众人面前转了个圈：“好看吗好看吗？”

众人皆是一愣，见她穿了件崭新的银红小袄，搭配一条火红色滚金边撒花马面裙，鲜活的色彩令人眼前一亮。

她倒真是个没心没肺的，一身新衣裳就能高兴得这样，令原本愁云惨淡的众人也不由露出笑容。

“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也这样。”

看样子她是刚洗了澡，白腻的皮肤上还浮着一层湿气，身上只斜披了件单衣，露着半个雪白的膀子，粘着一缕半干的青丝，像是条蜿蜒的蛇。

她亲昵地挨着阳春晓坐下，说道：“只要有漂亮衣裳穿、有好东西吃，就立刻能把什么苦都给忘了。秦总兵送了我几匹上好的蜀锦，正好咱们一人一身新衣裳！”

冷誉贼似的慌忙将桌下的手抽回来，阳春晓却不动声色：“难得你有好事还能惦记着姐妹。”

“那是自然！”

一旁的暖炉烧得正旺，映着她的脸庞泛着红光，大朵牡丹刺青显得格外妖艳。她随手从桌上拿个茶杯，倒满饮了一口，肩上的衣领不经意间滑了下来，露出饱满丰润的线条，像是刚枚褪去红衣的荔枝。

冷誉忽觉不妥，有些尴尬地赶紧移开视线，朝阳春晓不自然地笑了笑，借故起身回房去了。

牡丹望着他的背影，咯咯笑道：“真可爱。”

“你别逗他了。”

“他又不是我的菜。”牡丹看了她一眼，不以为然道：“男人嘛，还是要见过世面、成熟懂事些才好，太嫩了就还得花心思去哄——怪没意思的。”

阳春晓突然觉得：一个是情场老手，一个换男人像换衣裳一样稀松平常又极喜新厌旧，也不知道最终是谁能降伏了谁？这两人倒真是般配。

“并不是谁都会喜欢满肚子坏水的中年大叔。”阳春晓扁扁嘴，回敬了一句。

“啧，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，也喜欢长相俊俏的少年郞。”牡丹并不生气，像是想到了什么，又道：“不过，小贺相公那种就算了……一看就很没用的样子。”

阳春晓瞪了她一眼：“你最好别拿这事招她，正闹心呢。”

“知道知道……要不要我跟秦总兵打个招呼？他那人还挺好说话的，我只要开口一般都没问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