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辞与南宫皓月很快来到一方水榭中,远远瞧见无涯倚靠在廊中,轻摇纸扇,风度翩翩。
“他怎么会在这里?”南宫皓月满脸愧色,像是被人当场抓住了什么把柄一般,匆匆忙忙地躲到了那碧白色的砂纸后面。
无涯的眼角一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柔情,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南宫皓月的窘态。
就在这时,那昏黄的晚霞如同一层薄纱般轻轻地洒落在回廊上,将整个空间都染成了一片金黄。
无涯的目光不经意间被那纱窗上的两个身影吸引住了——那是两位风华绝代的女子,她们的侧影在晚霞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美丽动人,如同画中的仙子一般。
无涯一下子看痴了,竟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。
“无涯哥哥经常在这里借酒消愁,我带你来这里,其实也是想让你见一见他。”
女辞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情意,她的目光不时地在无涯身上流转,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
然而,一旁的南宫皓月却显得有些无奈,他不停地摇头,显然对这次见面并不太乐意。
“有什么必要非要见面呢?这样只会让人更加难堪罢了,到最后,恐误了时辰。”南宫皓月苦着脸,极力想要推脱这次见面,他实在不想面对无涯,更不想让自己的愧疚之情被无涯看穿。
然而,尽管南宫皓月心中百般不愿,他还是无法逃避内心的愧疚。当他终于与无涯面对面时,两人都沉默了,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“辞妹妹。”无涯高声呼喊。
女辞应声,“姐姐。”她拉着南宫皓月的手,大步流星走向无涯。
南宫皓月小脸羞红,极力掩饰线下的慌张,料女辞并未看见她的窘迫,走向了水榭小亭。
“辞妹妹,你这是?”无涯轻飘飘看了眼南宫皓月,略带质疑看向女辞。
“无涯哥哥,你怎的在此?”女辞两眼放光。
无涯眼神灵动,与南宫皓月相视之际又紧缩了,柔声道:“闲来无事,在此空吟作诗,你瞧,闲云浮日,莲白蕸青,我作意大兴,特题诗一首。”
“好雅兴。”
“碧圆结水挥清影,我倚栏杆赏花殇。”
碧圆结水挥清影,我倚栏杆赏花殇。南宫皓月心中默念,感叹这无涯之才如旧不减,不失当年风采。
“这碧圆结水倒是雅致,我倚栏杆四字,平仄不符。”女辞一语中的,反倒让无涯开怀大笑。
“我就图个口乐,哪管何为平仄,顺口即可。”
女辞倒不急着附和,“甚好甚好。”
无涯看向侧身视他的南宫皓月,“南宫姑娘,距上次一别,好似有半日有余了吧。听闻你受伤了,不知可有好些?”
南宫皓月微微转头,一双窘迫的眼睛对上他略带笑意的眉眼,竟慌了神,“仙君糊涂了,哪来的半日,不正是你与掌宫大人将我从牢狱救出送到百草园的?前些日子还见过我。”
无涯笑意温软,似一盏清茶氤氲的雾气,那般使人宁静。“在下指的,是姑娘半日不曾见着在下,上次忘川渡头一别,姑娘说了那般让人心凉的话,在下便不敢出现在姑娘眼中,恐让姑娘徒增烦忧。”
女辞眼疾手快,拉着南宫皓月坐在无涯身前的栏边,“什么烦忧不烦忧,姐姐这几日还念叨着你呢?既来了天界,也想着去拜会你,不曾想在这见着了。”
南宫皓月眼睛瞪大,一脸疑惑看向女辞:“掌宫大人休的胡言乱语,我不曾说过这样的话。”
女辞凑到南宫皓月耳边轻声呢喃:“姐姐,无涯哥哥与我是故交,他虽风流却不下流,虽平日不羁却绝非那种眠花宿柳之徒,外界于他的传闻,大多以讹传讹,不可信。”
“那又如何?他人品如何,与我沾不到关系。”南宫皓月不耐烦推开她,头拎到另一边。“我不想与他牵扯,归根结底,妖仙殊途。”
无涯也未见喜色,仍旧那般淡然,“美人倒不像是会说此等暧昧之语的,辞妹妹,莫得使坏。”
“姐姐,我看得出你心里的挣扎,可若非喜欢,又怎会处处避讳,无涯哥哥愿意为了你劫囚,我便知,他对你的用心,你可莫要错过他。”
“自作聪明!”南宫皓月两眼一闭,起身愤愤离去,“于你说不通,你们说罢,莫要提我了。”
女辞见状,哭丧着求她留下,“姐姐别恼,我不再提此事了,我对着皇天后土发誓,求你别对我如此冷漠。”
见女辞如此行径,南宫皓月于心不忍,叹气道:“若不再提及此等谬言也就罢了,在下人微言轻,就不该上这九重天,受你二人这般轻辱。”
女辞泪下如雨,哭哭啼啼道:“姐姐我知道错了,辞儿再也不道此等玩笑了,再也不会了。”
南宫皓月到底是心软了,“我只想早些弄清你口中所说之事,别的我一概不想听,你们先聊,我独自走走。”说罢她便坐到了距她二人较远的地方,闷闷不乐看向一片云天。
无涯顺势抽出一张带有菡萏香气的手帕,递给她,女辞擦干泪水,声音娇软道:“谢谢无涯哥哥,方才是我失言了。”
无涯倒也不较劲:“辞妹妹,你将她视作如此重要,莫不是真将她当做那位了?”
女辞欣然道:“无涯哥哥,你帮我们二人瞧瞧,我们多像?她就是我的姐姐呀。”
“像,确实是一双眼,一个鼻子一张口,其他的,倒看不出来。”无涯轻笑,表情略微轻视。
女辞囧着脸,变了颜色道:“你的意思是,我们长得不像!”
无涯手托着下巴,又认真打量了一番,女辞也顺势冷静下来,重新坐下。
无涯轻撇了一下嘴角,“辞妹妹,你要不再看看,她当真是你阿姊?”
女辞连忙幻化出铜镜,左右瞻顾,捧着脸颊游看向南宫皓月,到底是心灰意冷了,“不可能,当是我与千年前有些变样,这才与姐姐不相像的。”
无涯呼出一口气,看向斜阳辐照的池水,一朵白莲悄然绽放,“岁月不堪数,故人不如初。辞妹妹,眼前人非彼时人,又何必执着于此?”
女辞气愤到摔了铜镜,南宫皓月被惊吓到,“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,当然有这个必要,游梓洞天居乃我与姐姐长伴之所,那里充斥我与她的往事,皓月见了,定有所回想,我相信她,也相信自己,绝不会找错人。”
无涯听后,嘴角噙着一抹嘲弄之笑,“若一切落了空,又当如何?”
“那便不劳衡衍散人费心劳力了,我自有裁断。”女辞犟着气,对她昔日好友亦多了分淡漠。
女辞气呼呼将南宫皓月带去,无涯也当做无事一般,轻轻眯上眼睛,此间暮时,他只想多吹吹风。
待二人走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前,南宫皓月不禁被眼前的壮观景象所震撼。
这座宫殿气势恢宏,雕梁画栋,金壁辉煌,仿佛是用无数的黄金和宝石堆砌而成。
然而,与南宫皓月的惊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,女辞却一脸的不以为意,甚至还没好气地撇嘴道:“这是玉帝老子的寝宫,装饰得如此奢华,简直就是一个樊笼,也不怕亮瞎眼睛。”
南宫皓月听到女辞的这番话,心中不由得一紧。他转头看向女辞,只见她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憎恶之情。